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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舟歌楼听雨时——香港雨季漫笔

http://www.canachieve.com.cn 发布日期:2009-07-15

  淅淅沥沥的雨,下了一整天。

  听着潺潺雨声,凝望远处浓淡相宜的群山,心情也是湿漉漉的。不经意间,三个年头倏然远逝。香港的雨,点点滴滴,和着冷暖人情,洒落苍白墨笺。

  落雨的声音,从古到今,似乎都寄寓着悲凉。

  暮春时节,沦为阶下囚的李后主,对着潇潇夜雨,并无半分欣然。窗外春

  意阑珊,屋内罗裘微寒,惟有到梦中才能一晌贪欢。

  听雨歌楼上的词人,从年少听到白头,有过红烛昏罗帐的轻狂,也有过断雁叫西风的悲凉,最后是悲欢离合总无情的迷津悟道。

  岁岁雨声,淋透一颗颗不羁的心,也浇湿青春的热情。绵密冷寂的雨声,在长夜里,让人悚然起彷徨。

  “念腰间箭,匣中剑,空埃蠹,竟何成。”……每当看到这些文字,总能想起辛弃疾。遥想当年,“壮岁旌旗拥万夫,锦襜突骑渡江初”,何等雄豪不羁、纵横意气!那时,家国天下,不过谈笑间事。然而,这一切,终成千古一梦。

  辛弃疾也写雨。“绕床饥鼠,蝙蝠翻灯舞。屋上松风吹急雨,破纸窗间自语。平生塞北江南,归来华发苍颜。布被秋宵梦觉,眼前万里江山。”松涛阵阵,急雨带寒来。书剑报国,转眼霜染两鬓;秋夜惊梦,惟见国事日艰。斯时的辛弃疾,想来已豪情荡然。

  冷雨,落在数千年的文脉中,落在文人词客的寸心里,冷然作响。

  文人,谁不爱曲水流觞,谁不想“致君尧舜上”?只不过,凌烟阁上,侯封万户,何曾见半个书生;只不过,门第森严,松生涧底,草布山崖。从平生万里觅封侯的陆放翁,到爱听秋坟鬼唱诗的蒲松龄,豆蓬瓜架间的丝丝细雨,带给他们的,只有郁郁悲愁。

  最为枯寂的秋雨,应该是司空曙的“雨中黄叶树,灯下白头人”。无论树还是人,都不敌悠悠流年。静谧的夜里,这两组静止的意象,让时间凝滞。

  想起儿时。雨水打湿院子里的芃芃花草,打湿田野里的青青麦苗,簌簌的声响,把人的思绪带往远方。雨水也打在清浅的水塘,打在屋檐的青瓦上,溅起一层薄雾,漫说六朝兴亡。香

  港,这个高楼林立、霓虹掩映的都市,处处喧嚣。雨声在这里,听不到半分寂寥。兰桂坊依旧笙箫满座,旺角闹市依旧摩肩接踵,阵阵匆忙的脚步,把缠绵的雨甩在身后,似乎前方,总是一片晴空。

  暮色沉沉,碧波苍茫。一叶斑驳的小舟,一壶浊酒,一个孤独的影子,听着潺潺雨声,眼前尽是山间花落、清泉石上流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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