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到斯坦福大学念书时，发现教室的设计很特别：剧场式阶梯、马蹄形桌子，坐下来，看到桌上有一条长长的细缝。“这是插名牌的！”同学告诉我。

　　注册时，教务处发给你一张横式长方形厚纸卡，上面会写学生的名字。上课时你要把名牌插进细缝，好让老师看清楚你的名字，方便点你发言。阶梯式教室、马蹄形桌子，都是为了让老师同学看到彼此，讨论时容易产生火花。

　　学期中我把学校发给我的名牌搞丢了。自己做了一个，插进细缝中。下课后老师跟我说：“我看不清楚你的名字。”“为什么？”“因为你做的名牌，名字和纸张底部之间的留白不够，插进有深度的缝隙。一半名字都塞进缝隙里。”我拿出名牌，果然是这样。“你应该叫教务处帮你重做，他们做的名牌都是精密量过的，插进细缝中刚刚好。”

　　老师临走前一语双关地说：把你那张half-assed的名牌丢了吧。那张名牌只让我们看到一半的你。”

　　当时我听不懂“half-assed”(直译：半个屁股)是什么意思。去查字典，上面写着“凡事只做一半，不注意细节”。没错，在那之前，我一直是个大而化之、“半个屁股”的人。

　　毕业开始工作后，常常出差。有一次我坐新航的飞机，第一餐结束后，机舱的灯变暗。空中服务员问我要不要睡觉，我说要。于是她把一张贴纸贴在我的椅子上，上面写着客人要休息，下次餐饮不要打扰。大部分的航空公司会拍醒你，问你要不要用餐，你说不要，但被吵醒后再也睡不着。新航用一张贴纸，两全其美地解决问题。

　　我永远记得斯坦福的细缝和新航的贴纸。它们代表的是一种细致的体贴，一种成本很小、容易做到，却是大家最不屑一顾的美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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